首页 音乐外链正文

《非我族类》:当爱情遭遇哲学

wangchaowh 音乐外链 2021-06-18 12:30:03 183 0

  《非我族类》:当爱情遭遇哲学

  辛泊平

《非我族类》:当爱情遭遇哲学

  突然想起上大学的最初时光。从乡下走到城市,我对城市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。高楼大厦自不必说,就是那些宽阔的街道,街道两旁的梧桐、雪松,以及修剪整齐的冬青,似乎也都自带不同凡响的气象。当然,对于一个还算喜欢读书的青年人,最好奇的还是传说中的图书馆。第一次进入学校的图书馆,看着那一排排庄严肃穆的大书架,我仿佛置身于一个想象的王国。博尔赫斯说,图书馆便是天堂的样子。那时候我还没读到博尔赫斯,但对一个对书本有无限渴望的青年而言,最初那一刻,确有飞仙的感觉。

  第一次用借书证,我借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《被侮辱与被损害的》,特别奇怪的是,除了陀翁,我竟然还借了康德的《纯粹理性批判》。对于一个中文系的学生而言,读陀思妥耶夫斯基很正常,读康德似乎就有点那个了。之所以借他的书,是因为上大学之前,我听说过笛卡尔,听说过黑格尔,也听说过康德,读过一些让我疑惑也让我沉迷的句子,但没有完整读过他们的作品。我只是知道,他们是哲学家,哲学家都很牛,他们的话一般人读不懂。我当然也不懂,但我想和它沾点边儿,显得深沉一点儿。很虚荣的念头,但并非不切实际。书借回来了,在自习室或宿舍,正襟危坐,一页一页地翻,时而摘抄几句,时而皱眉做深思状,那样子,也的确让同学们刮目相看了几眼。然而,真实的情况是,我实在是苦不堪言,那些深奥艰涩的话语,我根本就摸不着北。我读,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完成某种可笑的仪式,那就是,我必须把这个过程坚持下来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我不是在阅读,而是在表演阅读。

  或许,这就是阅读的差异性。面对大多数同学都津津乐道的《飘》,我前前后后拿起过三次,但都是中途搁置。而陀思妥耶夫斯基,不论别人怎么说读不进去,我却读得津津有味。哲学与文学不是一个种类,但总有相通的地方。而康德,的确不是我的菜。那本书,我翻了将近一个月,只是记住了几个名词,其他诸如作品的结构、逻辑、观点之类的东西,我一概不知。但我的头确实是大了几圈,或许,这也算是对虚荣的一点惩罚吧。可以这样说,在我的阅读记忆中,康德伤我不浅。他让我彻底明白了不是所有的书都适合读下去,不是所有的人天生就可以读懂天下的书,所谓的读万卷书、行千里路永远只能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和志向。人应该有点自知之明。承认自己的浅薄,不算丢人。在这之后,我读过一点尼采和叔本华,也读过一点克尔凯郭尔,他们诗话式的哲学表达更适合我的感觉。康德,作为哲学世界里的大星依然耀眼,但我再也没有动过读他的念头。

  我不读康德,但康德似乎无处不在。这位一生未曾离开家乡柯尼斯堡、终身未娶的哲学家,他生活中的每一项活动,都像一架精良的机器一样准确无误,以至于有一次他因某种原因没有按时散步,人们都不知道是该相信自己的表还是该相信教堂的钟声。海涅说过,康德是没有什么平生可言的。然而,就是康德这样刻板的人生状态,却成了多种心灵鸡汤中的一味励志的佐料,让许多孩子都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比钟表还要准时、还要守信的哲学家。不仅如此,似乎好多中学生都会背“最令人敬畏的是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”,而这句话,也是康德说的,它几乎和笛卡尔的“我思故我在”一样流行。

  再次想起康德,当然不是因为时过境迁,我一时头脑发热,对康德的哲学又重新燃起了阅读兴趣,而实在是因为一部名叫《非我族类》的法国电影。只看电影名字,我还以为是部战争片,因为这个名字有强烈的排他性和对抗性,有非此即彼、势不两立的火药味。当然,这只是字面的解读。电影中的男女主人公都没有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,更没有陷入颠沛流离的悲惨境遇,他们没有生命危险,没有家国危难。但从另一种意义上讲,男女主人公也确实陷入了一场战争,那就是观念的战争,思维的战争,心灵的战争。

  电影的男主人公克莱蒙是一位生活在巴黎的哲学教授,他研究的主要方向就是曾让我退避三舍的康德。所以,我特别想知道,这个研究康德的教授将会怎样用生命阐释康德的理论,将会怎样以哲学的态度处理琐碎的日常生活。似乎是回应康德本人的经历,故事并没有在繁华的巴黎展开,而是放在了法国北部的一座小城。因为工作原因,克莱蒙被交流到那里教一年书。在去之前,他并没有可以体验康德小镇生活的幻想与期待,而是一直在抱怨自己可能无法忍受那里的无聊生活。这是一个很有意味的开始,它充满了故事的悬念——康德之于克莱蒙究竟是真正的精神追求还是一种学问?负责接待他的女教师也善意地提醒他,不要对他即将面对的学生抱有幻想,因为那些孩子都是商人与小业主的子女,他们对哲学没有兴趣,他们只关心物质。

  果然,克莱蒙的第一次课并不成功。课堂上,女孩们花枝招展,男孩们心不在焉。在他们眼中,克莱蒙不是心灵导师,更不是哲学圣徒,他只是一个说着和现实格格不入的概念的怪人。所以,他们有理由用自己对生命与生活的理解去质疑克莱蒙的课程。克莱蒙说时间,学生回答说那是金钱,因为,他们的父辈每时每刻都在创造财富。克莱蒙说生命,他们则说肉体和消费,因为,肉体和消费是他们看得见摸得着的存在。当克莱蒙无奈地告诫那些孩子,哲学可以让人独立思考、可以让人不那么傻时,那些孩子也只是傻傻地对他笑一笑,根本不以为然。可以这样说,他们的关注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。那些孩子没有敌意,他们只是觉得无聊,所以,他们和克莱蒙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,但却有怀疑和不屑。而这怀疑与不屑,也是相互的,对这些孩子,克莱蒙本就不抱幻想,他只是例行公事。所以,克莱蒙认为启蒙的话语,便像一把铁锤砸在棉花上,因为没有回应,那力道最终会消失于无形之中。

  或许,哲学永远只是少数人的事情。对于芸芸众生而言,那些抽象的概念与推理只是一种书面的存在,它与日常的饮食男女无关,所以,普通人有理由漠视它,甚至拒绝它。但对于克莱蒙而言,哲学是他看待世界的一种立场,一种态度,面对没有回应的课堂,他无法做到气定神闲。当再一次和那位女教师交谈时,他表达了自己的失落。而女教师却劝慰克莱蒙,她喜欢他的作品,关注他关于生命本质与爱欲的思考与分析。只是,她认为,肉体才是本质,它是先于语言与精神的存在。她热情地赞美肉体的鲜活,爱欲的浓烈。然而,她自己却无法正视这一点。她喜欢克莱蒙,对这个小地方的闭塞与克莱蒙感同身受,然而,她只能在语言层面表达她对克莱蒙的好感。她不喜欢自己的丈夫,但无法超越世俗的伦理。所以,从人格上说,她是分裂的。一方面,她是一个男人的妻子,是几个孩子的母亲,她必须扮演好这个社会角色;另一方面,她又有私密而又本我的心灵律动无法示人,只能把最真实、最直接的生命感受用笔记录在日记本上。

  所以,克莱蒙和女教师之间,只能是欲说还休的爱意萌动,完全符合我们古老的“发乎情止乎礼”的道德规范。克莱蒙多次邀请女教师吃饭,女教师都以家庭为由婉言拒绝。她走不出自己的身份认同,走不出这个小城的道德规范,虽然她是那样渴望肉体的解放与爱欲的忘我。这种纯粹的理念碰撞显然无法安慰克莱蒙独处异乡、缺乏交流的孤独。上课发呆之余,克莱蒙走出寓所,在这座不同于巴黎的小城里,他几乎走遍了这里的大街小巷,似乎在寻找什么,又似乎是信马由缰,因为,他总是那样满不在乎、落落寡欢。直到在一家理发店里遇到电影的女主人公珍妮弗。

  两人的最初相遇是别有意味的。它不同于我们习惯的一见钟情,也就是两个人四目一对就彼此来电的快速进入。相反,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让人觉得怪怪的,有点错位,也有点潦草。克莱蒙要理发,而作为理发师的珍妮弗手头恰好没活儿。他们之间就是普通的顾客与理发师的关系。然而,克莱蒙却不像一般顾客那样说出自己心中的理想样式,他只是淡然地对着镜子说“随便”。应该说,对于所有的理发师而言,克莱蒙这种没有要求的要求都是最难满足的要求。然而,珍妮弗却不以为意,她只是淡然一笑,按照自己的意愿为这位陌生的顾客剪了头发。而结果,既没有出现让克莱蒙眼睛一亮的效果,更没有让人大跌眼镜的怪异。一切都是自然的、正常的,似乎就是萍水相逢,波澜不惊,缺乏怦然心动的情节,没有那种让人难以忘怀的印象。

  然而,就是这样一个缺少诗意与惊喜的偶遇,却让克莱蒙的内心泛起了一点涟漪。正如那让普通人敬而远之的康德却能让他着迷一样,他似乎从那淡然中发现了生命的火焰。在他眼中,除了那位女教师,这座小城里的人们都是那样庸俗不堪,而这位年轻的女理发师却能有如此从容淡定的气质,不着痕迹便化解了他“无可无不可”的生活难题。这不仅仅是纯粹的技术,而是生活的智慧,是人生的哲学。当然,还有一种可能,那就是珍妮弗的美丽,让寂寞的克莱蒙“春心荡漾”,纯粹生理上的反应,与哲学无关。对克莱蒙来说,这或许是不上台面的理由,然而,这确是最原始的生命诉求之一。

  克莱蒙开始光顾这家理发店,不是单纯的理发,而是目标明确,就是为了见到珍妮弗,哪怕他的头发并不需要打理。然而,克莱蒙没有想到,珍妮弗并没有像他一样对再次相见充满期待。她是淡然的,只是把克莱蒙当成一个有点怪异的顾客,甚至还有一点疏远与警惕。因为,在这座小城里,珍妮弗的美是公认的,有太多的男人垂涎她的美色,有太多的男人对她别有企图。对克莱蒙,她也有这样怀疑。因为,她知道他来自巴黎,知道他在大学教书。从世俗的角度看,他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。她怀疑,这个来自巴黎的男人想与自己交往,只是为了排遣远在异乡的孤独。她无法接受这种只流于肉体的感情游戏。她的经历告诉她,青春易逝,她已经挥霍不起。所以,在两人最初的试探性交往中,原本理性的克莱蒙陷入了感性的漩涡,而原本感性的珍妮弗却固守着理性的审视。这是一种饶有趣味的错位,但却是两个人的真实状态。

  当然,在内心深处,珍妮弗并不是真心排斥克莱蒙,对这个来自巴黎的风度翩翩又略带忧郁的大学教师,她也心有所动。只是,她不敢确定,这个男人对自己是真情流露还是逢场作戏,她需要用她的方式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确认。于是,她试探着接受克莱蒙的约会,但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。她带着克莱蒙去看她喜欢的电影,让他感受电影里的世界,并一点点了解她。在珍妮弗看来,电影不同于哲学,哲学是小众的,是理性的;而电影是大众的,是感性的、世俗的。克莱蒙如果真的接受她,就必须以世俗的方式而不是哲学的方式理解她。虽然,克莱蒙曾赞美过她的做法很康德。但那只是一种判断,不是认同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珍妮弗是聪明的,她成功地回避了抽象的推理,而是把两个人的情感放置到具体的生活上去检验,以此来确认两个人是否能在一个频道上抵达精神上的合拍。

  应该说,珍妮弗为克莱蒙打开的世界是他之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。在学校,他接触的是深奥的哲学,是学院里严肃的学术会议,是一个个老气横秋的学者;在巴黎的家里,他要陪出身高贵的父母听阳春白雪式的音乐会,要陪父母一起出席需要门槛的社交酒会。所以,每一次从电影院出来,听珍妮弗如数家珍地说那些当红的明星以及他们的电影,克莱蒙都像是在完成世俗文化的启蒙。许多话题他都插不上嘴,但他并不讨厌。当珍妮弗带他去酒吧的时候,最开始他像一个新客一样,手足无措,但随着珍妮弗的歌声渐入高潮,随着周围人热情地舞蹈,他也终于加入了那狂热的人群,在人群中忘情地跳,忘情地唱。那一刻,没有哲学,只有音乐,没有逻辑,只有身体。

  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。然而,我不想说这是爱情对哲学的胜利。在我看来,珍妮弗的世界之所以能点燃克莱蒙,那也只能是生命的多元性使然。克莱蒙毕竟是年轻人,他也有年轻人特有的激情,只不过,那激情在很长时间没有被点燃而已。而现在,在不同于巴黎的小镇上,在经历了一段寂寞的日子之后,克莱蒙被点燃了,这是一种偶然,不是必然。必然的是,他们的爱情必须要经过日常性生活的检验。克莱蒙依然在巴黎和小镇往返。在小镇,他可以放下身段,摘掉面具,和珍妮弗一起,享受世俗的美酒与歌舞,享受肉体的欢愉;而在巴黎,他依然衣冠楚楚地出席一些高大上的场合,履行他的职业义务与伦理义务。可以这样说,此时的克莱蒙是分裂的,他无法把巴黎和小镇放在同一个生活现场,无法完成理性与感性的合二为一。所以,他给珍妮弗送书,却没有把自己的著作送给她;他一直都无法正面回答珍妮弗对他巴黎生活的猜测。他只是部分地把自己交给了珍妮弗,有保留地进入了这偶然的两情相悦。

  而珍妮弗对克莱蒙却是全方位的打开。之前,她对克莱蒙的示好小心翼翼,之后,她对克莱蒙的爱炽热而专一。然而,面对克莱蒙对巴黎生活的讳莫如深,她始终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与担忧。所以,当她从书店看到克莱蒙的著作之后,她是失落的,是愤怒的。因为,按照正常的理解,克莱蒙应该把自己引以为傲的著作送给自己的爱人,那既是一种信任,也是一种精神上的知音相托。而克莱蒙没有,他的精神世界,拒绝为珍妮弗全面打开。所以,当他们一起参加街头派对遇见克莱蒙的大学同事、而克莱蒙并没有把自己介绍给同事之时,珍妮弗是伤心的,是绝望的。因为,她终于看到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对等,看到了他们爱情的脆弱以及黯淡的未来。这之后,她没有怨天尤人,没有苦苦哀求,而是果断地辞去工作,离开了克莱蒙,离开了那个让她既留恋又伤心的小镇。在我看来,珍妮弗的离开,不是逃离,而是对她所理解的爱情的坚守,也是对生命尊严的捍卫。她以一种决然的方式表达了她的立场与生命个体的完整性。

  在遇见克莱蒙之前,珍妮弗有过好多男人,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克莱蒙的爱情。在她看来,肉体可以“堕落”,但灵魂却必须忠贞不渝。在一个两性关系相对开放的背景下,男人与女人两情相悦、坠入爱河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,上床也不是什么天理不容的大事。但这种关系能否持续下去,这才是问题的关键。所以,这爱情便有一夜风流,也有无疾而终。说到底,这是因为,那所谓的爱情,还只是停留在肉欲层面,没有抵达灵魂的相互抵达与彼此皈依。所以,过去的也就如风流云散,不留痕迹。只有关乎到灵魂上的彼此认同,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情的开始。这与马尔克斯《霍乱时期的爱情》里的男主人公的说法如出一辙。撇开传统意义上的道德观念,我不知道这种理解是否真的成立。我只是猜想,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就有了肉体之欢,是否还会有持续六十多年的热情。

  “我已经老了。有一天,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,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,他主动介绍自己,他对我说:我认识你,我永远记得你。那时候,你还很年轻,人人都说你很美,现在,我是特地来告诉你,对我来说,我觉得你比年轻时还要美,那时你是年轻女人,与你年轻时相比,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貌。”这是杜拉斯《情人》中的经典开头,诗意,唯美,让人感动,让人过目不忘,一如叶芝的《当你老了》。然而,这只是一种文学的想象与期待,甚至还有作家的自我期许。它似乎只能存在于纸上,而不适合滚滚红尘。

  《左转》里说“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”。克莱蒙和珍妮弗肯定不属于一族,他们的出身,他们所受到的教育,他们接触的人群,他们生活的趣味,他们思考的方式和看待世界的态度截然不同,而这不同,也势必造成他们心灵世界的巨大差异。在某一个瞬间,在荷尔蒙的作用下,这种差异可能一度模糊,但它绝不会消除,而是会在热情渐趋冷却的时候再次凸显。这不是纯粹的哲学问题,也不是纯粹的爱情问题,而是混合了许多学科的社会问题。电影中的珍妮弗热爱生活,热爱她的职业,但这种地域认同感与职业自豪感只属于她自己,没有社会认可的基础。所以,她的骄傲和自豪无法消除她与克莱蒙之间的身份差异与文化差异。怦然心动或许是有的,但涉及到各种关系的爱情必须要承受社会伦理的检验。也正因如此,这世间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,舞台上才会有那么多缠绵悱恻的离合传说。

  在电影中,克莱蒙信仰的康德没有帮他留住珍妮弗,珍妮弗信仰的世俗爱情也没有帮她解构那刻板的哲学。在哲学与爱情的对峙与较量中,他们都不是胜者,而是伤害了彼此。从克莱蒙的角度看,人应该遵从哲学的呼唤,那样的人生才是独立意义上的人生;从珍妮弗的角度看,人应该把握现实的生活,那样的人生才是真实可感的人生。从理论上讲,他们都没有错,错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尝试理解另一半的精神追求与灵魂走向。人必须先生活,后思考。这是现实的推理。但哲学也并非生活的障碍,这也应该是一个常识。人应该有点哲学情怀,而不定要有哲学体系和哲学思维。我们无论怎样表达,神圣也好,粗俗也罢,愤世嫉俗也好,云淡风轻也罢,总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理,发现了生命的秘密。其实,这都是一种自大。太阳底下并无新事。一代又一代人反反复复地强调自己的发现,其实就是生命的常识。只不过,看哪一种表达更能及物,更能贴近人们的感受。或许,这才是生命的智慧,哲学的意义。

  电影的最后,是克莱蒙在小城苦苦地寻找珍妮弗,我知道,他对珍妮弗的爱情还在。只是,我不知道,珍妮弗是否还会回到他身边;我更不知道,如果他们的爱情还有未来,他们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彼此。克莱蒙不是康德,他的哲学只是他的专业,而不是唯一的信仰,所以,他注定会陷入到情与理、灵与肉的纠葛之中。在这一点上,他不如他的导师康德。康德一辈子待在家乡的小镇,终身未娶,他的世界里只有哲学,所以,也就没有爱情遭遇哲学的麻烦。或许,也正因如此,康德在我世俗的世界里,只能是抽象的词语。

  2018年6月23日

  ——刊于2019年第一期《随笔》

《非我族类》:当爱情遭遇哲学

非我族类哲学遭遇爱情
版权声明

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,不代表本站立场。
本文系作者授权发表,未经许可,不得转载。